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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锐不会再拍小白,别问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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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做人生导师
 
 

【白锐&白夺】真实谎言(下)


【“哪来的伤?”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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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掌心的温热仅仅停留了一瞬,下一秒便化作刺骨的冰凉。


  白夺难以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,眼眶毫无征兆地红了。

  “你……”

  他隔着一片水汽看白锐,一开口只感觉喉咙发干鼻泛酸,竟是一个完整的字也说不出来。


  “你恨我就说恨我。”

  于是他了无生气地垂下脑袋,把想说的话在心里补全了:

  “别哭啊。”

  

  本就气压极低的屋内再次陷入难挨的沉默,白夺不知所措看着自己的脚尖,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落荒而逃。


  他并非没有见过兄长哭,事实上,拜很多不得不面对的事情所赐,他还见过不少次。

  但他从未想过会在这样一个两人都已称得上“长大了”的时刻、突兀的、猝不及防接下白锐的眼泪。


  手心的湿润很快干透,白夺浑身发冷,反复努力多次才找回重新抬眼的勇气:

  床边,白锐眉眼低垂安静坐着,睫毛好像被泪水打湿了些,几缕几缕地沾在一起,聚成乌沉的浓色。

  但他神色漠然,脸上不见泪痕,显然已经没有再哭了。

  像个外表精致完整、内里却藏有数道裂痕的瓷器,叫人不敢触碰。


  “对不起。”白夺无力地闭了下眼,“你是该恨我。”

  “但你直接恨我就好。”

  麻木的脸颊几乎感受不到眼泪的流淌,但白夺还是无意识地在脸上抹了一把,这才走到白锐面前蹲下。

  

  “不要再把自己喝成这样了。”

  他自下而上望进兄长的眼,声音很轻,表情很淡——如果醉成这样都无法缓解心中的痛苦,至少放过自己的身体,让它少遭点罪。


  然而白锐却只是面无波澜静静看他,不搭腔。

  再然后,男人浅浅偏头,冷笑着、又或者是自嘲地眯了下眼睛:

  “嗯,说得轻巧。”


  讥诮的神情与多年前某个令人惶恐的回忆重叠,白夺瞳孔猛地一颤,强撑着绷紧的神经蓦地断了。


  九年前。

  

  感恩教育似乎是中学学段很重要的环节,有些学校会在某个天气很好的下午组织一场活动,主题大概是“知情知恩,拥抱父母”这一类。

  像这种全年级出动的大型主题教育活动,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找一名口碑资历双双在线的教育家,来一场激情澎湃的、富有感染力的演讲,通过饱满的语言情绪与各种事例调动学生的情绪,使其发自内心地意识到亲情有多么可贵。


  活动需要老师秘密邀请学生家长到场,一个也行,两个最好。


  六岁的白夺放学很早,白父刚刚调离宁杭不久,暂时还没有找到能帮忙照顾小儿子的人,只得带着他一起去。

  十月秋高气爽,学生们带着自己的椅子、以班级为单位整整齐齐坐在主席台下,从交头接耳听到沉默不语,再从沉默不语听到泣不成声。


  “同学们请回头——”

  演讲者在将情绪渲染至顶峰的时刻陡然调转话音:“是的,爸爸妈妈们就在你们身后!”

  “我知道大家一定有很多话想要对他们说,那么现在,请不要犹豫地奔向他们吧!”


  精心准备的教育活动效果显著,当演讲者开始嘱咐大家注意安全时,操场已然成为一片亲情涌动的海洋。


  白夺其实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回忆起那么久以前的事。

  明明那时候他还很小,是个原该没心没肺懵懵懂懂、在某个地方待上一会儿就该闹着要回家的年纪。


  可他偏偏记得,记得那个天高云淡的凉爽下午,记得白锐学校中开阔养眼的标准操场,记得话筒中传出的演讲者那慷慨激昂的声音,记得那些哥哥姐姐们纷纷跑向自己家长的壮观画面。

  他们大步奔跑,蓝白相间的校服灌满清爽的风,在阳光下生动得令人目眩。


  母亲去世后,白夺的记忆力好到宛若开了挂。

  所以他不仅仅记得这些。


  他还记得父亲颤抖得愈发厉害的手——在外雷厉风行无所不能的男人那天无措得像得小孩,佯装的镇定沉稳被掌心的冷汗尽数出卖,全被小儿子感受了去。

  再比如,他还记得与环境格格不入、一步一步缓缓走来的白锐,以及当年兄长居高临下、逆光望向自己的那充满恨意的一眼。


  “爸,你觉不觉得——”

  但是白锐最后并没有对白夺输出什么,而是调转目光,隔着中间的小团子看向自己的父亲:

  “那个演讲的人说得很轻巧。”


  “对不起……”

  恐惧如海啸般席卷而来,将白夺摇摇欲坠的理智冲得连地基都不剩。

  他避开白锐的目光拼命摇头,眼泪断了线一样往下掉,怎么擦都擦不完。


  “我、我说错话了。”

  道歉字字发颤宛若呓语,少年语无伦次低着头解释,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起身。


  见他脸色苍白身形摇晃,白锐半是困惑半是焦急地拧了拧眉,眼中闪过源自本能的担忧。

  他迟疑着抬起手,似乎是想伸手拉白夺一把,或者只是单纯想要拍拍他的肩,让他不要哭。


  可惜此刻的白夺忙着逼自己冷静,根本无心留意他的目光和举动。

  “要休息吗……要不要休息…”他不知第多少次狠狠擦脸。

  “试着睡一下吧,你太累了。”

  起身的动作突兀且用力,白夺一咬牙强迫自己站了起来,就这样错过了兄长近在咫尺的手。


  “哥。”

  他狼狈万分,一只手轻轻推了推白锐的肩,语气近乎哀求:

  “去休息,好不好。”


  出乎意料的,这一次的白锐无比听话,躺下前还顺从地喝了几口白夺递过来的蜂蜜水。


  醉酒的唯一好处是能够让人迅速入睡,白锐睡着后,白夺逃似的离开了他的房间。

  而他到底清醒,担心白锐夜里可能还会需要照顾,离开时便只虚虚掩住了门。

  

  他头重脚轻回到对面自己的卧室,对着床尾的小夜灯生生愣了半分钟,将它拿到了白锐屋内。


  失去光源的房间漆黑一片,白夺神情木然地回到自己的房间,关门,不落锁,不开灯。


  少年背靠房门缓缓滑坐在地,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剧烈颤抖,心慌得几欲窒息。

  可他不起身,不寻求外物能够带来的安全感,连哭泣都安安静静不似真人,任凭泪水沿脸颊汹涌滑落,擦都不去擦一下。


  千疮百孔的心上处处是伤疤,不溃烂也无法愈合,又一次被过往的错误洒了一把灰。

  白夺熟练地将自己蜷缩起来,闭着眼无知无觉地哭,无意自救。

  他满心仓惶,抑制不住哭腔就往死里咬自己,再忍不住就用力掐自己的胳膊,眼泪流了一串又一串,大有就此溺毙也不允许自己哭出声音的架势,也不知在跟谁较劲。


  空调房内的空气凉且稀薄,白夺从肌肉发僵哭到全身脱力,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呼啸:

  白锐恨他。


  十年过去了,白锐依然恨他。


  即便这是不用追问也能确认的答案,但当它再一次被兄长亲口承认,白夺依然难过得无以复加。

  ——无论他平日里表现得多懂事、多独立、多自然,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渴望来自家人的原谅与亲近。


  他渴望了十年,遥望了十年,尝试降低自己的期待尝试了十年,原以为自己应该已经无所谓释怀不释怀,没成想到头来还是没出息得很,连兄长一句被自己逼出来的醉话都听不得,心理防线坍塌得一塌糊涂。


  “他不会原谅我,我早该知道的。”

  无助和自我放逐的情绪先膨胀再缠绕,像一条又长又重的锁链将白夺牢牢扼住,没有放过任何一处要害。


  他徒劳无功地将臂弯收紧再收紧,感受不到疼痛干脆放任指甲陷入皮肉,时间一久,脑海中又只剩下苍白可笑的三个字:

  “对不起。”


  心绪荒芜的夜晚总是漫长,十五岁的半大少年没有痛快哭泣的福气,一场眼泪掉得小心又克制,不及黑暗停驻的三分之一。

  

  余下的时间空洞难熬,白夺虚掩着自己和白锐的房间门,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对面看上两眼,不是感受空调的温度,就是检查兄长有没有好好盖被子,好不忙碌。

  又在听到白锐起身喝水或者离开卧室时装熟睡,僵着身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,半点不肯露面。


  他昏昏沉沉满身疲惫,就这样度过了没做噩梦却还不如做噩梦的一晚,直到晨光悄然吞没黑暗、朦胧勾勒出家具柔和的轮廓时才勉强睡去。


  中午。

  白夺头重脚轻去到厨房找吃的,闻到烟味才意识到白锐也在,下意识转身就跑。


  “回来。”

  被兄长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当场遥控,下一秒就老老实实顿住了脚步。


  “哭了?”

  抽油烟机的声音为男人的问话添上些许距离感,白锐掐灭烟头将其丢进垃圾桶,目光落在白夺要转不转的侧脸——

  他的弟弟有双很漂亮的眼睛,眼皮薄眼尾长,轮廓精致深邃,有什么异样都会非常明显。

  此刻肿成这样,不用猜也知道一定狠狠哭过。


  “没睡好。”

  白夺语气自然,谎话张口就来:“你昨天折腾到大半夜,我天快亮才睡。”


  “哪来的伤?”

  白锐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,下巴轻轻一抬,指了指白夺胳膊上那一大块斑斓。
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白夺为自己莽莽撞撞出来觅食的行为感到十分后悔。

  在他的手臂上,紫红泛青的指痕触目惊心连成一片,混着几处不甚明显的血痂,狰狞一目了然。


  是以他杵在原地思考有没有什么听起来合理的受伤理由,却怎么想也不觉得这是打架或者被车剐蹭能弄出来的伤,喉结艰难地上下一滚——

  没能编出好的说辞。


  另一边,断片到完全失忆的白锐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答案,一时间心里也没了底:

  “……我打你了?”

  饱含犹豫的四个字试探性问出口,男人尾音上扬,细听却有种相当罕见的紧张。


  “?”

  然而此刻的白夺顾不上细听:“当然没有,你在想什么。”

  他想都没想便摇头否认:“我不小心弄的。”

  接着,像是害怕白锐再问或者再多想似的,他又紧随其后补了一句“以后不会了”。


  “以后不会了,没事。”

  少年避重就轻,不动声色往冰箱的方向躲了一步,又若无其事地拉开冰箱门。


  “昨天怎么喝那么多,有场合?”

  支开话题的最好方法是抛出一个可以让对方迅速转移注意力的问题,白夺状似随意地问了白锐一句,将“我什么都不知道,所以你喝醉后什么都没说”的信息巧妙融入话术,神色一派坦然。

  “下次不行就说正在吃药喝不了酒,直接把它推了。”他从冰箱里摸出半颗小白菜。

  “免得硬着头皮喝再把自己喝得那么难受。”


  “有胃口吗?中午吃点清淡的?”


  “……嗯,朋友过两天要出国。”

  白夺的表情和语气自然到找不出破绽,白锐莫名心虚,一开口就顺着他的话头说了下去:

  “所以喝的多了点。”

  “想吃什么。”

  接着,他单手按住冰箱门,从白夺手中接过菜,问道:“现在吃还是?”


  “你做?”白夺意外一歪脑袋,“你看起来可不是很有精神。”


  “我做。”

  白锐没脾气地眨了下眼:“怎么,你准备弄点什么?”


  白夺的厨艺基本为零,闻言本来想说“我可以给你煮个面”。

  却在即将开口的下一秒看到白锐打开了冷冻室的门,从里面拿出一袋翅中和一袋小肋排。


  “哦…我准备等着吃饭。”

  没有人会跟美食过不去,重新找回脑子的白夺终于想起自己最开始就是饿醒的,当即识时务地改了口。

  他满脸无辜从冰箱前让开位置,礼貌表示没什么事自己就先撤了。


  “小夺。”

  临出门前又被身后的白锐轻声叫停了脚步。


  白夺回身,用眼神问他还有什么事。


  白锐眉睫低垂逆光而立,喉间滚过“谢谢”“昨晚辛苦了”和继续追问的台词,最终却只落下一句语气清浅的承诺:

  “喝酒的事,我以后注意。”


  母亲去世后的第十年,白夺第一次见到醉得如此彻底的白锐。

  也是最后一次。

  

  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分割线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有彩蛋♡

是和兄弟俩吃饭吃到一半遇到爸爸回家、手忙脚乱又心照不宣互相打掩护的小剧场,应该是糖w

  

小白之前和以后并不是没见白锐醉过,但是醉到像这次一样完全断片、甚至认不清人的情况的确再也没有了。

  

久等啦,祝大家食用愉快,以及麻烦大家多赞赞长评呜呜呜(砰砰砰)

  

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,鞠躬O(≧▽≦)O

  

09 Mar 2024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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